2001年12月2日,27岁的图书管理员从好友居住楼栋的顶层天台坠落死亡。
警方调查发现多种物证指向这位好友,怀疑其可能犯下谋杀罪行。但是疑犯被捕后,却在狱中上吊自杀。
此后,案件一度因证据不足而终止调查。2020年,随死者家属提交新证据后,警方重启案件侦破工作。
时隔20年,疑案能否水落石出?今天由晚穹来讲述这起发生在西班牙的案件。
2001年12月2日,星期天,清晨5:15(一说4:45),萨巴德尔(Sabadell,巴塞罗那的卫星城,两地相距19公里,下文简称萨市)市内卡星大街(Calvet de Estrella)48号居民楼的住户阿尔弗雷多(Alfredo)被一声钝响吵醒。
困倦中他稍微缓了缓神,接着隐约听到女儿下夜班回家洗漱的声音。于是他也就未过多在意闷响来源,马上继续睡了。
等到上午9:00,阿尔弗雷多起床后来到阳台开窗通风,意外瞥见楼下天井里有一个近乎赤裸的女人疑似坠楼。睡眼惺忪中,他吓了一跳,马上报警。
警方最先认为死者也住在这栋楼里,很可能是从家中跳楼自杀。他们依次询问48号楼的所有住户,是否有人认识这位女性,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。
警方只得从近期报案的失踪人口中寻找线索,比对死者身份。两天后(即12月4日)他们注意到,12月3日有市民报警称他27岁的女儿埃莱娜(Helena Jubany)自从11月29日后,便再也联系不上。
12月6日,警方通过遗体DNA鉴定,又请报案家属辨认坠楼女性的部分现场遗物,确认坠楼女性正是失踪的埃莱娜。而且埃莱娜的车,也停在案发楼栋附近,29日晚间,埃莱娜参加过一个演讲比赛,比赛地点距离这栋楼只有十几米远。
埃莱娜拥有本科新闻学学位,1996年大学毕业后,大部分时间在老家马拉托市(Marato,同是巴塞罗那卫星城,距萨市28公里),从事撰稿人和业余记者的工作。
2000年年初,她入职萨市的圣马纳特(Senmanat)图书馆,作为童书区的管理员。
本职工作之外,埃莱娜还在萨市的电视台找到一份外勤记者的兼职,偶尔会在电视节目中出镜。
埃莱娜也十分喜爱文学,经常参加萨市和周边地区几个文学团体组织的交流活动,时常发表刊物文章,在大巴塞罗那地区的文学爱好者中小有名气。
大约在2001年春季,为了节约通勤时间,埃莱娜从马拉托市的父母家搬了出来,一人在工作的图书馆附近租房居住。
三月中旬,在萨市安顿下来的埃莱娜加入了市内最大的远足兴趣营UES(Unión Excursionista de Sabadell)。在这里她认识了不少新朋友,周末和假期常常随队友到各地徒步、登山或者露营。
埃莱娜很喜欢这种生活节奏,尽管有一点忙碌但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,既可以结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,又能不断丰富探索体验,在积累中学习成长。
她在日记中写到:“我认识到,现在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阶段,我喜欢此刻正在发现和体验未知的自己。”
埃莱娜开朗外向、容易相处,对人对事都热心主动,同事和朋友都认为她是可靠、让人信服的人。即便是与她认识时间不长的人,彼此也能很快建立信任,愉快共事。
表面看来,埃莱娜一切顺利。她把工作、生活和交友处理得有序平衡、积极向上。那么埃莱娜为何会遭遇不幸呢?她为何无故失联,从失联到死亡的两天内(11月30-12月1日)又经历了什么?
报警人,即埃莱娜的父亲朱安(Joan Jubay ,56岁)告诉警察,他原本12月1日和女儿约好一起吃晚饭,但约定时间埃莱娜没再次出现,去她家也找不到人,家中座机一直无人接听。
因为那天是星期六,朱安想到也许年轻人临时有别的约会,家人之间不见外,她便舍弃了和父亲的吃饭。
可是到了12月2日,朱安还是找不到女儿,她家座机依然打不通。而且,埃莱娜在12月2日原本同一位朋友有约,对方也联络不到她,便打给朱安。
朱安这时开始放心不下,只好打电话到图书馆,向她的同事询问是否知道埃莱娜在哪儿。对方回答埃莱娜星期天没有排班,大家不清楚她的私人时间如何安排,不过上周五她的确是不明原因地缺勤了。
父亲连续两天找不到女儿,这在之前是从来就没过的。埃莱娜一直都是守时、有责任感的人,不会无故失约。
等到12月3日,朱安还是没有埃莱娜的消息,很担心她出了意外,纠结到晚上20:30,终于决定报警。
而就在前一天(12月2日),萨市警方接到阿尔弗雷多报案声称发现了坠楼的女性死者。
明确死者身份后,警方首先核实了埃莱娜失踪前最后的活动轨迹。11月30日上午9:55-10:18,埃莱娜在家使用电脑,和网友聊天。11:03和11:28,她分别和两个不同的朋友有过通话(通话对象未披露)。
当天她原本应该在下午15:00到达图书馆开始上班,可直到17:00的下班时间也没有出现。
12月10日,警方收到验尸报告。报告数据显示,埃莱娜死于坠楼造成的头部撞击性骨折,其坠落的楼栋总高4层,不带电梯,天台距离地面约14米。
遗体尿样中有超常规用量35倍的复合苯二氮卓类镇静剂。依据药代动力学分析,埃莱娜服用镇静剂的时间约为被推落前的20-30个小时。
再结合她的失踪时间,大概能认定埃莱娜死前48小时内疑似被拘禁。以及,埃莱娜是在沉睡或昏迷状态下被人为推落下来,造成坠楼死亡。
埃莱娜体重超过40kg,遗体周身没有摩擦外伤(即没有拖动尸体,产生皮肤与地面接触造成的表层损伤),没有自卫伤和其它暴力伤痕迹。
由于事发楼栋的楼梯很陡,普通成年人,即便是健康男性,也很难独立负重超过40kg攀爬楼梯,因此警方判断,她是被一个力气非常大,或者两个甚至以上的犯人搬运到天台上的。
遗体仅穿着内衣、袜子,头部、胸部和胯部分别有烧灼伤。因为坠楼后遗体暴露于住户视线之下,犯人无法再接近尸体,警方推测她是在天台上被罪犯点燃灼烧。其中头部以下透过内衣引火,而头部的燃烧过程使用了香水作为助燃剂喷洒在头发上。
埃莱娜中有少量白色粉末,法医未能鉴识出具体成分。私密部位无另外的明显异常,无法确定生前是否遭受性侵。
遗体上检出一个未知来源的男性DNA,埃莱娜的毛衣上发现两个非本人的DNA,分别属于一男一女,但是由于受到污染,全都匹配不到具体人物(两个男性DNA不属于同一人,由于当时DNA技术条件的限制,没有办法进行精确比对,也就难以锁定来源人物)。
埃莱娜的外套、毛衣、长裤和鞋子都被整齐地叠好,摆放在邻栋52号楼的天台上。鞋服旁边另有几根用过的火柴和一个空的火柴盒,还有几根埃莱娜的头发。
警方推测,犯人原本计划从与48号楼毗邻的52号楼天台抛掷埃莱娜,但阿尔弗雷多的女儿在清晨4:50左右刚好下夜班回家。凶手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被撞见,不敢转移昏迷的埃莱娜至52号楼天台,只得仓促之间把她从48号楼天台抛掷下去。
警方为查找线索,搜查了埃莱娜的住所。同时,他们也对埃莱娜的家人、与其关系紧密的同事、朋友做了笔录。
办案团队在埃莱娜家中找到一份食品检验报告。报告内容是一个月前,埃莱娜送检的一瓶桃汁,其中包含了苯二氮卓类镇静剂。此外,有必要注意一下的还有埃莱娜厨房收纳篮里的两张手写匿名字条。
字条只有短短四句话,却由两种不同的笔迹书写。内容是:“埃莱娜,惊喜吗?我们实际上离你很近,你会想对我们说什么呢?快猜猜我们是谁,晚点给你电话。我们一定会愉快相处,记得把零食吃完。”
据埃莱娜的哥哥(Joan Jubany,30岁,父子同名,为做区分,下文称为巴尼)回忆,第一张字条出现在9月17日,当时和一瓶谷物饮料(市售的)和两个巧克力口味羊角包,放在购物袋里,挂在埃莱娜家的门把手上。
巴尼特别提及,埃莱娜案发前三周才搬到这个住址,她的朋友中了解这一个信息的人很有限。
埃莱娜对解谜比较有兴趣,所以留下了字条。虽然谷物饮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,但由于零食饮料来源未明,她出于小心起见,还是把这袋吃的都丢掉了。
三周后的10月9日,埃莱娜收到了第二张字条和一瓶桃汁饮料(市售的。笔迹仍然像是两个人手写的,但和前次的两种笔迹又有些不同。)
这次,字条内容更加友善:“埃莱娜,我们大家都希望你明白这只是一个有趣的玩笑。下一次,我们会揭晓谜底,到时你一定会开怀大笑。我们UES见,然后再一起找一个环境好、不太贵的地方学英语。我记得你喜欢桃汁,下次见面想喝什么由你选。”
埃莱娜对家人和朋友都说起过,她两次收到字条和小零食的时候并不害怕,感觉应该是认识的朋友在恶作剧,或者是个无厘头的玩笑。
尤其是第二份字条提到了UES远足营,埃莱娜更加放松了戒备心,喝了一点桃汁。
但就是这瓶桃汁出了问题,埃莱娜喝下没多久,便感觉困倦,昏昏欲睡,直到下班时都意识不清,无法独自开车回家。后来,在同事建议下,她把剩余的桃汁送去检测实验室做成分化验,结果证实饮料中含有镇静剂。
镇静剂与埃莱娜之死有关联,而字条连接起了镇静剂与远足营。因此警方怀疑,涉案的嫌疑人很可能就在远足营的成员中。
在初步了解埃莱娜的社会关系和人际交往圈后,警方查证到居住在埃莱娜坠落处48号楼里的,竟然有她的好友以及远足营队友蒙瑟(Montserrat Careta,昵称Montse,31岁)。
蒙瑟住在48号楼,罪犯抛尸的预定地点可能是52号楼天台,目的可能在于不让警察怀疑48号楼的人,但邻居阿尔弗雷多的女儿忽然出现,打乱了犯人的计划。
于是,蒙瑟进入警方视线。同时,警方也排查了远足营的所有队员,并从中筛选出了另外三名可疑人物。
蒙瑟住在48号楼的三层,职业是幼儿园教师。朋友评价蒙瑟内心温柔,善良宽容,真诚单纯,人前有些腼腆。
蒙瑟和埃莱娜因加入远足营而成为好友,二人很多兴趣爱好一致,经常一起结伴参加市内文学团体组织的活动。工作日的休闲时间也常常相约吃饭或看电影。
警方随后搜查了蒙瑟的住所,也比对了蒙瑟的笔迹和匿名字条是否相似。他们搜查发现,蒙瑟家中有两瓶含有苯二氮卓类成分的安眠药Noctamid,一瓶未开封,一瓶用空。
不过,警方查不到蒙瑟的就诊处方和购买Noctamid的记录。蒙瑟的多位亲属和朋友也表示,从未听她提起过有睡眠障碍或者抑郁等情绪问题。
她家灶台旁边,有埃莱娜坠楼天台上找到的同款火柴,和几块零碎的白磷(白磷有助燃效果)。
最为关键的是,蒙瑟的手写日程记录的笔迹与匿名字条鉴别判定的结果表明,第一份字条的前半部分由蒙瑟经手。
警方认为,蒙瑟利用埃莱娜的信任诱骗她上门,并设法让她服下镇静类药物,然后协同同伙趁她昏迷,将她推落天井。
多重物证令警方相信,蒙瑟涉案嫌疑深重。警方于2002年2月22日逮捕蒙瑟,不许保释。
蒙瑟有一个交往两年感情稳定的男朋友圣地亚哥(Santiago Laiglesia 31岁),和她一样也是远足队成员。
圣地亚哥约四年前通过了司法考试,成为一名刑事律师。工作之余,他还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犯罪学和犯罪心理,自称罪案专家。他日常也热情参加基层公益活动,有意从政。
圣地亚哥外表爽朗自信,总是精力充沛,做事一贯聪明严谨,热衷社交,很有精英派头。蒙瑟被捕后,她聘用的辩护律师也是由男友介绍。
除了远足队的集体活动外,圣地亚哥平时同埃莱娜接触很少,但他疑似长期住在蒙瑟家里(即案发楼栋),警方认为暂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。
蒙瑟的房东和同楼住户都作证圣地亚哥也住在这里,理由是一层大厅信箱上收件人姓名是情侣二人,同层邻居又总是看到他们同进同出。但圣地亚哥一直都否认和蒙瑟同居,说他另有住处,并提供了自己的租房合同,又解释道如果与女友同居没必要两个人分别付房租。
后续调查发现,圣地亚哥的母亲常年患有神经衰弱和失眠,日常服用Noctamid治疗。
警方推测,圣地亚哥有很大的可能是从母亲那里获得这款安眠药,分别在给埃莱娜的饮料里和谋杀作案时使用。
还有,蒙瑟的姐姐依玛(Imma Careta,33岁)在证词中说到,案发前一段时间,蒙瑟有过两次不明原因的嗜睡。
其中一次,她在办公的地方备课时睡着了,被同事送回家。因为事后蒙瑟没有其它不适症状,就没有就医。
一部分办案人员倾向于相信依玛的说法,圣地亚哥或许就是以蒙瑟为实验对象,在女友不知情的状况下给她服用Noctamid,以便测试使用剂量,起效时间等。
但是也有警察主张,圣地亚哥的租房合同真实有效,他与事发楼栋无关。加之他与Noctamid间暂无可证实的直接联系,因此,警方认定圣地亚哥的嫌疑轻微。
大约2001年七八月时,埃莱娜和队友安娜(Ana Echeguival,32岁)在一次露营活动的故事演讲环节配合失误。两人事后因此起了口角,相互指责,从此不再交谈,即使有团队活动也保持距离。
安娜和埃莱娜年龄相仿,个性拘谨内敛,有一点严肃,不过心思细腻敏感。演讲之前安娜与埃莱娜关系平平,不算特别熟络。
安娜的嫌疑大多数来源于笔迹鉴定,鉴定证实第一份字条的后半段和第二份字条前半段均是安娜执笔。警方据此于3月23日逮捕安娜。
远足队成员中有一位埃莱娜的追求者,哈维(Francesc Xavier Jimenez,32岁),职业为公司职员。
哈维很喜欢埃莱娜,近几个月一直单方面殷勤地追求她。不过,埃莱娜已有有意交往的相亲对象,好几次都清楚地拒绝了哈维。
哈维在亲友眼中沉闷不善言辞,生活中待人接物常常表现得木讷,乏善可陈。他和喜爱文学、兴趣广泛、社交活跃的埃莱娜之间除远足外基本上没有共同话题。
虽然两人没有成为男女朋友,但还是保持着不错的普通友谊。哈维对于拒绝和他恋爱的埃莱娜的态度没有变差(至少表面上),每次远足队集体活动结束后,哈维都会主动提出送埃莱娜回家。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,他也了解埃莱娜新换的住址。
不过,哈维在埃莱娜遇害后的笔录中却一反常态,说埃莱娜孤高冷淡,总表现出莫名的优越感,他个人对她始终没有好印象。
警方将哈维和埃莱娜遇害联系起来的一个细节是,在远足队的某次聚餐中,埃莱娜曾经让哈维帮她买过一瓶谷物饮料。而同款饮料竟然和第一份匿名字条一起出现在埃莱娜家门口,警方判断,这或许并非偶然。
警方依据查实的信息判断,案发过程大致在11月30日中午至12月2日清晨之间。因此这期间几名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无疑意义重大。
其中,十分可疑的一点是,案发后的12月3日(星期一,正常工作日),这四名嫌疑人全都各自请假,没有上班。
不仅如此,四名嫌疑人在案发后均与远足队的负责人玛西亚(Francesc Macià )有过多次长时间的通话(通过后续调取通讯详单得知,通线日之间,那时警方尚未确认遗体身份,也就未及时实施监听,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就无从知道)。
玛西亚是有执业资格的医生,有渠道可以不留痕迹地获得镇静剂类药品。由于上述两个原因,玛西亚作为证人受到警方传唤和询问。
玛西亚在笔录过程中表现得很抗拒,对多数问题都以不记得、忘了作答。警方猜测玛西亚可能也加入了谋杀的策划过程,或者包庇几名嫌疑人。
不过,由于缺乏实质证据指控他,警方只得继续将办案重心集中在四名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据上。
11月30日星期五,是蒙瑟常规的工作日,可是这一天,她缺勤了(原因不详)。通信记录显示下午14:48 和16:11,蒙瑟家的电话有过两通不到一分钟的通话(未披露通话对象,也不排除几名嫌疑人之间使用公用电话联络,令警方无法追踪)。
30日下午,蒙瑟说自己和圣地亚哥傍晚参加了一场业余足球赛,但是所有参赛者都说没见过他们。此后蒙瑟又改口称他们二人仅作为观众,没有上场踢球,可是警方逐帧检查全场比赛录像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。
蒙瑟接着说球赛结束后,她单独回到自己卡星大街48号楼的家,未再外出,圣地亚哥回了他父母家。
第一次自述30日白天他正常工作,18:00下班以后,去看蒙瑟的足球赛(仅观看,未参赛,与蒙瑟第一次供述不符),之后为次日(12月1日)的远足准备食品和日用品。
然后他回到父母家睡觉,第二天一早来接女友然后一起去远足。关于球赛的不在场证明被警方质疑后,圣地亚哥第二次则说下班以后,直接回到父母家后未再外出,那天没见过蒙瑟。
12月1日,情侣二人在没有事先预约的情况下,和很多队友一起,全程参加了远足队星期六通常都会举办的远足活动(出发时间大约在早上8:00-9:00)。傍晚活动结束,众队友就地解散,他和女友分别回了各自租住的房子。
哈维自述11月30日15:00前在工作单位参加会议,之后19:00左右下班离开,但离开后的经历他说过两个版本。
哈维第一次表示,他下班后找到另一名远足队队友海梅(Jaume Sanllehí),两人共同准备次日、周六的(12月1日)远足用品,结束时已经很晚,他便径直回家睡觉。
不过,警方在核实海梅的不在场证明时,海梅的一个朋友却出面证实,他与海梅那时在巴塞罗那聚餐到深夜,海梅不可能分身去和哈维准备远足。(即海梅无法给哈维提供不在场证明)
这之后一天,哈维给出了自己第二版不在场证明说辞。他主动联系警察,要求修正此前的说法。改口称11月30日20:15前后,他和一个早年的同学去了巴塞罗那吃晚饭,之后在那边的酒吧待到23:30,23:45一人回到自己萨市的家,未再外出。
12月1日按照预定计划参加远足队的远足(时间大约在早上8:00-9:00),和以往一样,哈维跟蒙瑟、圣地亚哥以及其他的一些队友同队一早出发,全程参加活动,傍晚活动结束,各自回家。
几天之后,警方要求哈维与他提及的同学,海梅,及海梅的朋友进行11月30日晚的证词对质时,两组友人变得口径一致:哈维和旧同学聚会,海梅未见过哈维。
关于哈维是否深夜回家或者后续有无外出,则难以证实。他的父亲患有老年痴呆症,证词可信度无法保证。
四人中只有安娜的不在场证明具说服力,她周五至周日都在参加公司组织的团建活动。十几名同事可以作证,她没时间往返于事发楼栋。
警方认为除安娜外,虽然另外三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可靠。但是,只有蒙瑟与案发地点有直接关系,办案的重心仍然在蒙瑟身上。
蒙瑟被捕后,她的家人、朋友曾多次前往狱中探望。他们不相信平日谦和委婉、易于妥协的蒙瑟会去杀人。尤其是姐姐依玛,她坚称蒙瑟也是案件受害人,被凶手推出来误导侦查,令警方忽视了真正的犯人。
但是,亲友们却很少能够见到蒙瑟。因为蒙瑟的代理律师由圣地亚哥介绍指定,在他的授意下,律师多次要求狱方减少亲友对蒙瑟的探视。
依玛利用为数不多的会面机会,努力劝说蒙瑟,让她把知情的所有事都告诉警察。隐瞒实情、代人受过对死去的埃莱娜和她自己都不公平。
可蒙瑟无论在审讯中还是与姐姐会面时,统统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,也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,态度非常坚决。
依玛在笔录中反复向警察说明,自从蒙瑟和圣地亚哥恋爱以来,与家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。但蒙瑟对圣地亚哥则是无条件地深信不疑,无论男友说什么,蒙瑟都言听计从,卑微讨好。
她怀疑,圣地亚哥精神操控蒙瑟,利用蒙瑟做掩护,隐秘犯案。现在(指蒙瑟被捕后)又唆使她顶罪。
圣地亚哥探望蒙瑟时,的确经常教她怎么样应对警察提问,如何回避核心问题等。圣地亚哥自信的语气和神情与女友憔悴、不堪重负的样子对比鲜明。
警方很清楚,在证据有限的条件下,蒙瑟是案件最重要的突破点。考虑到案发现场的场地条件,警方也认为蒙瑟的角色是旁观或者辅助(蒙瑟一人无力搬运埃莱娜上天台),期待她能供出主导或者执行谋杀的人是谁。
因此,他们在对蒙瑟的审讯中施压逐渐升级。令人意外的是,压力之下,蒙瑟竟然在狱中上吊自杀了。
自杀前,她在留下的遗书里写道:“我没有造成埃莱娜的死亡。被称为杀人犯的前提是实际动手杀人,显然我不是,我的良心安宁无愧。”
但是办案探员提出,蒙瑟只否认与埃莱娜的致死原因无关,却未澄清是否加入过其它犯罪环节,案件中她做过哪些事,又是受谁指使。所有这些疑问,在新证据出现前都没有答案。
随着蒙瑟自杀,案件调查陷入僵局。除笔迹鉴定之外,警方没有有力的证据再指控另一名被捕的嫌疑人安娜。6月初,安娜被释放。
至于圣地亚哥和哈维,他们的不在场证明虽然薄弱,但是,缺乏物证将他们同谋杀案联系起来。2002年10月,警方以证据不足为由,终止案件调查。
案件沉寂了15年,直到2017年,两名新闻系大学生,开始重新收集埃莱娜案相关的所有信息,试图从中梳理出被忽视的证据,力求还原事实真相。
二人的行动重新唤起了媒体对案件的关注,传媒进而再次推动舆论,案件的讨论度大大增加。
15年来,埃莱娜的家人也从未放弃寻求真相,他们建立了埃莱娜的纪念网站,记录并公开了已知的案情全貌。哥哥巴尼细心保管埃莱娜生前的常用物品,包括警方此前未取证过的埃莱娜的电脑。
埃莱娜有网络聊天的习惯,也常常使用电子邮件。埃莱娜的哥哥巴尼,2017年聘请专业技术人员导出了电脑硬盘中的全部信息。
巴尼从中发现,埃莱娜案发前两个月收到过一份电子邮件,邮件内容与第二份字条十分相似,都提到了远足队和学英语,这封邮件的发信人是哈维。
(2002-2005年的案件调查期间,警方着重关注四名嫌疑人的线前后,电脑仍属于新生事物,家庭使用率并不高,警方因而忽略了这条线索)。
另外,埃莱娜的网络聊天记录中有一个昵称为Rius Cant的网友,疑似利用互联网骚扰她,总是发送一些意义晦涩的语句,并向同个聊天室的网友询问她的一举一动。
埃莱娜在案发前几天和朋友聊天时说过她很困扰:“(网络)聊天室中有人窥探我的生活,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哈维,所有认识的人里只有他纠缠我。”
巴尼怀疑Rius Cant也许就是追求过埃莱娜的哈维,既然哈维使用邮件与埃莱娜联系,那么他大概率也能熟练通过电脑网聊。巴尼以此作为新证据提交给警方,要求重新调查案件。
蒙瑟的姐姐依玛同样无法释怀,她依然坚信蒙瑟清白无辜,与埃莱娜同为案件受害人。可是,蒙瑟却顶着杀人犯的“罪名”死去了。依玛认为,能够让蒙瑟情愿自我牺牲去维护的人,只有圣地亚哥。
2018年12月,巴尼得到新晋知名笔迹专家的帮助。专家重新鉴定两份匿名字条的笔迹,结论与2002年时完全不同。新鉴定排除了蒙瑟和安娜为手写执笔人,判定由圣地亚哥和哈维共同书写。
(笔迹鉴定受限于检材,例如同一人不同年份的字体有几率存在明显差异,以及鉴定专家的主观判断和检验技术等因素。因此,鉴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并不罕见。)
2020年8月3日,警方在认可电子邮件和新笔迹鉴定有效后,重新再启动案件调查程序。
他们再次传唤圣地亚哥和哈维,要求提取二人的DNA,以便比对埃莱娜遗体及衣物上附着DNA。
(将近20年里DNA技术大大进步,最新的线粒体DNA技术则可以突破旧时瓶颈,得出准确的检验结果。)
哈维和圣地亚哥面对媒体蜂拥采访,未做任何回应。他们还是配合了DNA取证,不过最终结果为不匹配。
案件至此,只能证明哈维与圣地亚哥共同手写了两份匿名字条,但这不构成犯罪。他们与埃莱娜之死的关联,仍然需要更多有待发现的证据去支撑,但这并不影响媒体和公众依据已知信息,推测心中的真相。
2020年3月TV3电视台制作了埃莱娜案件的主题纪录片,片中详细回顾了案件始末,并试着提出了谋杀动机假设。
(案件重启调查,相当大的原因是媒体推动舆论使警方面临信任压力。媒体经调查所掌握的信息并不少于警方。以及,警方办案受限于司法和行政流程,但媒体不受影响,因此,调查效率甚至更高。纪录片涉及的内容,也不排除领先于警方调查。)
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察大卫(David Medialdea),面对纪录片镜头直言,他个人觉得策划谋杀埃莱娜的主犯就是圣地亚哥。他的不在场证明含混不清,疑似住在事发楼栋,且证词有意模糊细节等。
不过,破案团队内部始终有不同意见,部分同事坚持认为指控圣地亚哥的物证几近于无。因为这个原因,连针对圣地亚哥的逮捕令也未申请成功。
有媒体报道进而提出,这是一起多人合谋、各怀心事的谋杀,圣地亚哥是策划者,通过设计和实践杀人游戏来实现变态的操控欲和自大,自我满足。
他非常聪明,能够敏锐地观察到哈维和安娜两位UES队友对于埃莱娜态度、感情出现了细微变化。圣地亚哥利用这种变化,取得他们的信任或者某些特定的程度上的服从。
然后通过女友蒙瑟测试安眠药,诱骗埃莱娜。蒙瑟可能并不知道圣地亚哥的真实目的是杀死埃莱娜,无意中承担了辅助性的“工作”或者仅为旁观者。
而哈维则是因爱生恨。他内向偏执,一心执着追求埃莱娜却被拒绝交往,由此产生恨意,有心报复,接近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。
这可以解释为何他前后说辞不一,明明之前喜欢埃莱娜,却在案发后指摘她的为人和品格。
至于安娜,她的动机可能是同龄女性之间的妒忌。安娜与哈维品性有相类似的地方,他们内敛、敏感。安娜与埃莱娜年年龄相仿,又同是UES成员,不过队友中埃莱娜更有人气,口碑更好。
加之两人有过配合失误,她可能认为埃莱娜存心给她难堪,由此想“以牙还牙”。
【Wapi注:前文提到安娜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,如今字条字迹也排除是她所写,那么没有证据证明她和本案有任何联系。】
埃莱娜从来都没有被忘记,不仅是她的亲人,还有曾经的同事,文学团体的友人等等。
2007年,萨市专门设立了纪念埃莱娜的文学社团和专项文学奖,用以鼓励从事新闻行业和文学创作的年轻群体。
目前,埃莱娜的哥哥巴尼和蒙瑟的姐姐依玛仍未放弃任何微小的希望,他们和警方一同积极寻找新线索,努力推进案件侦破,只想离真相更近一步。
安娜,哈维,圣地亚哥,蒙瑟,安娜是主谋,让埃莱娜参加演讲诱骗外出到蒙瑟家附近,圣地亚哥是杀手,哈维也是杀手,他们都是安娜找来的,圣地亚哥接近蒙瑟就是让蒙瑟卷入命案,被警察当凶手,哈维从喜欢埃莱娜到杀死她,有很大的可能是收到了安娜的古惑,安娜做到了利用这三个人脱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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